酷爱读 > 成为圣人是一种什么体验? > 第三百六十五章 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

菡芝仙的身影,缓缓落到曲阜的城墙上。

风在她身旁,呼呼的吹着。

远方的原野上,巨大的木制器械,在风力的带动下,开始缓缓转动。

对助风神来说,吹动天地的风,稍微增加一点风力,是很简单的事情。

难就难在,要持续维持。

也难就难在,要响应的地方太多了。

她分身无术。

“如今,吾还能勉强应付!”菡芝仙想着:“但将来吾修为若还是这般,恐怕就难了!”

她只是天仙而已。

在截教天仙之中,甚至都排不上号。

但是……

菡芝仙吸溜一口空气,一缕缕醇厚的香火气息,在她的口鼻之间回味着。

“真香!真好!”菡芝仙回味着不久前,吸食的数百缕香火。

起初,她是拒绝的。

凡人香火,来源斑驳,因果深重!

仙神们是拒绝直接取食的。

那会害死人的!

天劫之中,因果清算,若是欠人间因果太多,会直接被天劫轰杀至渣!

但是……

当菡芝仙看到了一群妖类,兴高采烈的吸食香火的场景后,她就坐不住了。

醇厚的香火,绵长而悠远,毫无因果残留!

最重要的是,其中蕴含着的人道光辉,几乎无法掩盖!

而其中潜藏的功德,更是让菡芝仙的道心都不小心的颤抖起来!

那哪里是什么香火?

分明是堪比天银甚至天金一般的恩赐!

当即,菡芝仙便第一次吸食了人间香火。

不多,也就五百缕。

但是,那味道,那感觉……

菡芝仙忍不住舔了舔嘴唇:“若我每天吸食五百缕香火……”

“在这人间一年,恐怕远胜天上数月!”

“而且,不仅仅可以增进修为,还能得到人道眷顾,赚到功德!”

“难怪,此地的功德生灵如此之多!”

“也难怪,此地祥瑞如此之多了!”

人道昌盛,那么所有依附人道的仙与神,都将获益!

人皇会元时,依附夏后氏人皇的人、巫、妖皆得了无穷好处!

传说,曾有人在不过万年之间,便从一介凡人,证得金仙!

人间万年,天上三十来年而已。

三十余年,便证道金仙!

旷古未有之奇迹!

“要是师兄、师姐们,也都下凡,来此襄助老师道统就好了!”

“大家一起赚香火……”

“恐怕一万年不到,我们的肉身便可以以功德重塑了!”

功德是天地万能之物。

只要有足够功德,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做到的。

如此想着,菡芝仙就低下头去。

她知道,掌教老师的大业,不容丝毫破坏和干涉。

圣人既然没有下旨,招来那昔年的同门们。

那么定有深意!

“走吧!”菡芝仙御空而走:“该去下一个地方了!”

她如今是和柳郡众生委员会签了契约的‘助风使’。

不属于柳郡一员,只是受聘于‘众生委员会’,为柳郡六千五百里山川,一切人族所有的风车,提供‘风力增值服务’(据说是老师所定下的名目)。

六千五百里山川平原,上千架风车。

都是她的服务对象。

平时不需要关注太多,但若是风车工作风力不足或者过高时,她就需要调节当地的风力与风速。

同时,她还肩负着,舒缓沿海风暴烈度,引导风暴,避免风暴肆虐沿海村庄的任务。

所以,很辛苦,需要到处跑,随时感受香火召唤。

但……

菡芝仙却充满了干劲!

甚至将这项工作,当成了对自身的磨砺和锻炼。

修道,本就艰苦。

大道,本就艰涩!

如今,只需要到处跑,日夜留意香火感应,便可修为日益精进,赚到人道光辉和功德。

这样的事情,菡芝仙知道,若被天庭仙神知道,恐怕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打破脑袋的想要挤进来!

更不知道会有多少远古大能从隐居之地出世,来此地当牛做马,也做所不惜!

这里,是所有仙神的乐土!

修为、人道眷顾、功德!

都能赚到!

而且,一切都还只是开始,只是萌芽。

蓬勃的道统,昂扬向上。

就像春天刚刚发芽的庄稼,人人皆知,还远远未到收获季节!

……

柳枝依依,无数光辉,在柳叶之上流动。

无数的一旦写出来,就可能被404的文字,流动其上。

徐吉端坐其下,看着正在埋头温习着功课的学生们。

“总算补完初一的物理内容了!”他在心中想着:“下次就可以讲初二内容了!”

“后年,就可以将物理的进度,赶上数学了!”

至于初三下学期的数学内容,已经被徐吉分解了。

主要是要恶补物理,还要传授老神仙留下的道法,以便这些人能在筑基之后,顺利凝成金丹。

在蓝星,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!

而在这个神话世界,也是一般。

只不过,多了道法神通!

事实早已经证明,道法神通也是生产力!

无论在哪一个方面来看,有道法神通的人,在工作效率和产出方面,都远超没有道法神通的凡人!

完全可以理解为高技术人才!

个个都有着八级钳工的潜力!

未来更是人人都有机会变成高级工程师(炼器大师)和科学家(仙神)!

“话说……”徐吉看了看那苍穹之上:“为什么,这个神话世界的神佛们,就不肯来人间帮助凡人?”

“一个个呆在天上当宅男,有意思吗?”

这是徐吉始终想不清楚的问题。

在他眼中,那些神佛们简直是暴殄天物啊!

宅在天上,慢性死亡而已!

因为因果就在这里,你宅或者不宅,始终要面对。

也因为劫数就在这里,你来或者不来,迟早要面临。

道祖以下,除了某些特殊造物之外,只要修为到了一定境界,就无人能够幸免。

这是规则!

天地的规则!

也是徐吉,从那五行循环之中,感受到的东西。

这种东西,怎么说呢?

语言是很难描述的。

非道祖的话,也是难以参悟的。

有点像是徐吉大学时学的那一大堆安全协议和开发程序。

不是读这个专业的,看着基本和看天书一样。

什么linux、shell编程,什么snpib,总之外行人看着都头大。

但,内行的话,却只会呵呵一笑,然后泡上一杯枸杞:“简单!”

这些东西也是如此。

仿佛是早就写在了底层的东西,形成了规则。

修道之人,想求长生,想得逍遥。

但天地不会让你这么简单就得到长生,不负任何责任!

隐隐约约,徐吉甚至感觉,连道祖们,似乎也受限于某些天地规则。

这些东西,都是那天徐吉和白泽谈过之后,他忽然发现自己可以与天地阴阳五行交感后,不断发现的新东西、新知识。

让他大开眼界,也解开了许多从前的疑虑。

如此想着,徐吉忍不住摇头。

“或许是因为仙神们,太过强大吧!”他叹息着。

强大,有时候也是一种劣势。

或许正是因为这个神话世界的诸天神佛们太强了,才导致了这个神话世界,几十万年甚至上百万年都在原地踏步!

这是有可能的事情。

因为,既得利益者,总是保守的、落后的、腐朽的。

“若真是如此,那么……”

“就让柳郡,成为星星之火吧!”

“话说,现在柳郡的影响力也很大了!”

“前些天,我就发现了,有不少陈国、蔡国、薛国、纪国、莒国的公卿人物,都将他们的后代子女,甚至是兄弟姐妹,送来了柳郡!”

“至于楚国……”

徐吉扭头看向柳城,柳城内有一个楚人市,全部住的都是来自楚国的达官贵人的妻妾子女!

不知不觉之中,柳郡的软实力,竟已超越了硬实力!

柳郡的风俗、文化、产品,席卷周边。

再这么下去,恐怕要不了几年,柳郡就是想瞒也瞒不住了。

耀眼的火炬,总会惹人注目。

好在,中原的大战,如今遮蔽了柳郡的影响。

“话说,城濮那边打的怎么样了?”徐吉想着,便分出一点神念,看向那齐晋的战场。

只看了一眼,徐吉就摇摇头:“没劲!”

“一年了,战场几乎没有变化!”

“就是硬耗对吧?!”

不过,虽然战场依然僵持,战线几乎没有变化。

但徐吉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,这场大战很快就要落下帷幕了。

晋国方面,将毫无疑问的取得完胜!

原因很简单——晋国主力和预备队,纹丝未动。

与齐国消耗的,都是仆从、附庸和杂牌!

但齐国方面,却已经山穷水尽。

那些法宝的灵光开始黯淡,齐国的香铜供给正在快速减少。

等到齐国的法宝灵气耗尽,香铜消耗殆尽。

晋国主力,恐怕一个冲锋,就能击碎整个齐国阵营。

到时候,兵败如山倒。

晋国大军,就可以长驱直入,拿下城濮,甚至顺河而下,直抵临淄。

齐国人已经没有后援,也没有余力了。

“奇怪?!”徐吉皱起眉头:“都打到这个地步了……齐国为何还要坚持?!”

“投降输一半,都不懂吗?!”

于是,他忍不住让这分神念,凝视齐国大营。

却见,那齐国大营之中,浓郁的血气,冲天而上,不详的黑色萦绕在一个个营垒之上。

似乎有着无数怪异的东西,爬在那一个个齐国修士、公卿、国君的身上。

它们遮掩了眼帘,它们捂住了耳朵,甚至在那些血气深重,印堂黑的如同黑炭一般的人的鼻孔里出没。

徐吉微微一怔,这是他第一次发现这样的情况。

如此诡异的现象,让他好奇起来。

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他呢喃着。

于是,属于道祖的直觉,让他明悟了答案。

这就是获罪于天!

获罪于天,无可祷也!

罪孽深重,不可挽回!

所以,所有齐国阵营的人,都将成为祭品和牺牲。

他们将不可救药的走向属于他们的命运。

成为福德深厚者的机缘,变成有缘人的资粮!

他们的宝物,他们的修为,他们的财富,都将化作乌有。

而他们的血肉和魂魄,则将为无数冤魂所撕碎。

“红名?”徐吉忽然想起了这个网游里的概念:“齐国方面全部变成了红名?!”

红名嘛。

被击杀百分百爆装备!

甚至连包裹里的金币也会爆出来!

但在这个神话世界的红名,比游戏里的红名,要惨上一万倍!

游戏的红名,可以躲可以消。

但在这个神话世界的红名,却被那些血色煞气缠绕,耳朵、眼睛、鼻子、毛孔都被那些黑色的东西所干扰。

他们看到的,很可能与现实截然相反。

甚至,说不定齐国方面迄今还以为优势在我!

看到这里,徐吉就好奇起来:“晋国方面会如何呢?”

便倾转视线,看向晋国方面。

“咦?”徐吉的神念惊讶起来。

“晋国方面,看上去情况也不太妙啊!”

在他神念的感知中,晋国阵营,虽然没有那么浓郁的煞气缠绕,更没有和齐国方面,被那些黑色的未知气息,遮掩着五感。

但是,晋国大阵上空,却有着丝丝不详的气机,萦绕其上。

徐吉本能的知道,这同样是一种恐怖的预兆。

属于因果交织之下的产物。

徐吉本能的想起了三家分晋。

于是,他指头一掐,便已经知晓了。

三家分晋,乃是必然!

而且,就在百年之内!

“百年?”他喃喃说着:“也太快了吧!”

“明明,现在似乎是晋文公时代,连赵氏孤儿都没有上演……”

“晋国就要从极盛坠落了?!”

“甚至直接被人瓜分?”

但道祖的感知不会骗人。

这是必然的结果,因为某些东西,已经发作。

徐吉忍不住让自己的神念,沉入晋国大营,来到那晋公的公帐之中,看了一眼那位已经在位千年的当代晋国。

他已经垂垂老矣!

看着虽然好像寿元还有起码千年!

但在道祖级的感知下,却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。

这位晋公的头顶,甚至笼罩着一股哪怕道祖感知下,也称得上‘不详’的气息。

“不对!”徐吉的眉头皱起来:“不对……”

“问题不在他身上!”

徐吉感应着,道祖的直觉告诉他。

这位晋公和晋国的未来,似乎被别的什么东西所影响了。

“晋公死,而晋亡!”

徐吉心中,一句断言浮现。

隐隐约约,徐吉似乎明白了些什么。

他收回神念,睁开眼睛,看向柳树下的学生们。

“我怎么感觉……那晋国、齐国,都是被什么人摆到祭坛上的牺牲,是那待宰的羔羊……”

他看向天穹:“连自己在人间的后代子孙,也可以弃之如敝履?”

若是如此,那诸天神佛们的反动性质,也太强了!

虎毒不食子。

但他们连自己的后代,也可以牺牲!

未免特太无情了吧?!

但仔细想想,徐吉也能理解。

那诸天上的神佛,谁不是活了几万年、几十万年甚至几百万年的?

谁会管自己那重孙的重孙的重孙的重孙的死活呢?

“果然是腐朽到底,烂透了!”

连自己的后代子孙,也可以牺牲,也可以随便灭绝。

自然,凡人的死活,那诸天神佛不会放在心上。

蝼蚁而已!

徐吉望着那苍穹,他大抵知道了,这个神话世界的天地的用意。

烂透了的东西,都割掉吧!

大概就是这样的意思!

“原来我不仅仅是个工具人……”

……

雒阳,周王王宫。

年轻的天子,木然的看向自己面前的铜镜。

文王留下的铜镜。

已经消磨了绝大部分神通与禁制,和普通铜镜几乎没有区别的镜子。

黄橙橙的镜面中,他的面容倒映其中。

鹿角在额头摇动。

“还要一年!”他低声说着:“一年后,周室残余的龙气,就要被我吞噬干净!”

周天子,乃是火德天子。

受尧帝气运眷顾,享南方赤帝庇佑。

如今,虽然早已经衰微、残破,只是苟延残喘而已。

但,一朝气运、龙气,若被尽数吞噬。

于修士而言,不亚于一件消耗性的至宝!

最重要的是,一切因果,都可以转嫁!

“有此龙气,得此气运!”

“我就可以借此残躯,在大劫之中,斩尸证道!”

当然,他明白,这样做的风险极高,因果极大。

但他已经无路可走!

不得不赌上这一把!

……

兜率天。

鲲鹏悄然化作游鱼,口水滴答滴答的不断流下。

大补!

鲲鹏舔了舔嘴唇!

没有比一位大罗,而且可以证道准圣的大罗,对他更补的东西了。

“吃下这顿大餐……”

“我就又可以逍遥一个会元!”鲲鹏在心中说着。

天地罪人,罪孽深重。

杀之,天将有大赏!

功德无数,气运绵长,更是消灾解难!

而,这就是鲲鹏能活到今天的秘密之一。

死道友,不死贫道。

但,鲲鹏没有注意到,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,在他身后的,那脑后的东西,一条类似鱼线一样的肉眼不可见,甚至法眼也无法感知,似乎存在又不存在的东西,系着他的脖子,栓着他的元神。

此线无影无质无形。

既是无限长,也是无限短。

线的另一头,系在一张太极图上。

太极图中,阴阳鱼缓缓流动。

无数线,从中伸出。

垂钓三界,落子亿万!

当年,姜太公钓鱼,愿者上钩。

而圣人垂钓,道法自然,随遇而安。

那无数线条,总会遇到一个有缘人。

锚也好,钩也好。

圣人不在乎!

只在乎有没有鱼儿。

而无论这些人,是怎么被钓上的。

圣人都不会管,也不会干预他们的人生、选择。

甚至圣人还期待着,这些人挣脱束缚,走向自由。

因为,那意味着,那是一个可造之材。

可以为圣人弟子!

在这无数线条之中,有一条,若隐若现。

线的另一端,却似乎不见踪影,不知去向。

只有圣人知道,他在何方。

老君观内,昏昏欲睡的圣人。

似乎正畅游梦境,那浑浊的眼睛,看到了一个人影。

被某个先天至宝镇压、隔绝的人影。

灵宝大fa师!

而在灵宝大fa师的脖子上、脑袋上,甚至那体内的灵宝上,都有着线条的影子。

没有人知道,老君是何时下杆,钓上了另一位圣人的空壳的。

很可能除了老君外,连兜率天化身的道德天尊,也不知道这个事情。

只有这太极图照耀下,昏昏欲睡的老君知道,这条鱼儿是何时被他钓上的。

“善!”空寂的老君观内,昏昏欲睡的老君,忽地呢喃一声:“大善!”

圣人无为,但无所不为!

昔日闲棋,今日却是奇兵!

于是,太极图内的阴阳鱼,轻轻游动着。

一句句大道之语,通过玄之又玄,妙之又妙,不可言传,甚至不可意会的途径,从线条中潜入那鱼儿的体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