酷爱读 > 冠上珠华 > 九十四章·高点

田太后盼了这么久,用了这么多法子,好不容易才把这软硬不吃的倔牛给撼动了,自然也不会真的摆脸色给他看,并不提起汾阳王一个字,只是沉闷的叹了口气,苦笑着问:“你是不是在记恨哀家从前的事?”

当年田太后是头一个支持贬谪太子的,这在京城不是什么秘密,田太后也心知肚明,知道萧恒必定是因为这一点才会拒人千里,对她怀有芥蒂。

萧恒坐在一边,闻言就挑眉问:“太后说的是什么事?我不知道。”

田太后深吸一口气,勉强笑了笑:“罢了,你既然不想提,那就不提了,都是过去的事了。阿恒,你如今回来了,这很好,哀家也替你开心。”

她说着,咳嗽了一阵,不小心打翻了田循递过来的参茶,溅了一地的碎片。

碎片溅到萧恒旁边,将他的袍子给打湿了,田循有些发慌,急忙蹲下身去收拾碎片,一面请罪。

不过是一点脏污,萧恒没放在心里,随意摆了摆手就要站起来,田循却一个趔趄往前滑了一下,地上满是碎片,一个女孩子,若是这样仰面朝天的摔下去,脸肯定是要受伤破相了,她忍不住绝望的惊呼了一声,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。

可等了许久,她也没察觉到痛,不由得轻轻睁开眼睛,就见萧恒放大的俊脸离自己几乎近在咫尺,离得近了,她甚至能数的清他浓密的睫毛。

她不由有些脸红。

直到萧恒咳嗽了一声,才急忙挣脱他站好,脸色通红的跟他道谢。

田太后就急忙呵斥:“这么点小事也做不好,越发的毛躁了!”又对萧恒道:“是我娘家侄孙女儿,你别跟她一般计较。”

萧恒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,看看差不多也到了时间,就站起身来告辞。

田太后也知道并不能操之过急,只是点了点头:“这几天多过来走走,宗亲们都没见过你,总要让他们见一见,你也该熟悉熟悉他们才是。”

等到萧恒答应,她才和蔼的让掌事姑姑送他出去。

等到萧恒出去了,田太后深深的看了田循一眼,微笑着问:“傻丫头,是不是喜欢人家?”

在宫中住了这么久,这还是田太后头一次把话挑明,田循一时有些羞赧,低垂着头一声不吭。

田太后就笑了一声摇头,伸手在她额上点了点,有些宠溺的笑:“小妮子,你这点儿心思,还想瞒着我这个老太婆呢?你可老实跟哀家说,不然跟你姐姐那样,哀家可帮不了你了。”

田循咬了咬唇,漂亮的眼睛里顿时有些雾气,紧跟着就双膝跪地,伏在田太后膝上,轻声道:“求太后娘娘帮我。”

田太后眼里都是笑意。

别说田循本来就有这个心思,哪怕没有,她也得在这件事上头动脑筋的,她跟萧恒的关系本来就不好。

其实她拿当初反对太子的话来说,也只不过是面子上图双方都好过。

说到底,萧恒迁怒她,无非是因为田家之前把田蕊许配给庄王,等于已经提前站队罢了。

要挽回这个错误,那就得想别的法子。

还有什么办法比联姻更加稳固的?

她意味深长的抚摸田循的头发,轻声笑了:“哀家自然要帮你的,你这样花容月貌,又有着这样精巧的心思,天生就该是人中龙凤。小循,你的福气在后头呢。”

田循欲言又止。

她并不是为了所谓的福气和荣华富贵,否则在萧恒还是宋恒的时候,她怎么就已经对他别有好感?

她跟姐姐那种带着功利心要嫁给庄王当侧妃的人是不一样的。

不过这个时候,无谓再说这些。

她只是静静的转开了话题:“姑祖母,说起来,汾阳王也的确是太迫不及待了,他嘴巴上撇的干净,可是若是真的没做那种事,难不成还有人敢冤枉他?”

田太后明白她的意思:“这事儿你放心吧,哀家不会犯糊涂的。”

有了萧恒的态度,汾阳王妃一时压力倍增。

淳安更是忍不住在家里天天诅咒萧恒不得好死,她顺风顺水的人生都是从遇见了萧恒跟苏邀以后才变了的。

他们两个简直就是灾星。

相比起女儿,汾阳王妃脑子要清醒的多,她很快就病倒了,病的起不来床。

到底是宗室中的头一人,汾阳王府忽然门可罗雀,汾阳王妃也病倒,宗室其他人一时都有些不过意。

明昌公主还特意去了永宁长公主府中一趟。

永宁长公主正在跟驸马商量给太后的寿礼多添一样多宝如意,听见外头通禀,两人对视了一眼。

唐源当即嘲讽:“真是贵脚踏贱地了,她向来不是都高高在上,端着大姐的款儿吗?她是诸公主之中最得宠如意的,做什么来咱们这儿?”

话是这么说,但是人来了,也不好不见,永宁长公主放下手里的礼单:“我出去看看。”

唐源嗯了一声,又叮嘱:“若是她蹬鼻子上脸,也不必给她好脸色。”

同样都是公主,凭什么他们总要看明昌公主的脸色过日子?

永宁长公主换了衣裳出来,就见明昌公主已经等在花厅喝茶了,她就快步走了几步,笑着喊了一声大姐。

明昌公主眉眼之间都是冷意,见了她来,就挑了挑眉:“真是难得,你还知道叫我一声大姐,我还以为你是六亲不认了。”

永宁长公主的动作一顿,在她对面坐下:“您怎么这么说?”

“汾阳的事儿,你敢说你不知道?”明昌公主面色冷淡,目光犀利的看着她:“都是一家子骨肉,唐源就把事情做的这么绝?!那封要命的奏章难道不是他领头在上面签了字?如今可好,汾阳下狱,他媳妇儿在家里病的半死不活,现在你们满意了?这就是你们要的结果?”

永宁长公主看着她的表情,忽然冷静下来,她端着杯子,沉默片刻后问:“不然呢?我们该怎么办?该替他遮掩?还是就该牺牲自己,干脆就让他得逞,我们自己来背那军饷被盗,苏伯爷差点被害死的黑锅!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