酷爱读 > 然后心动 > 坦白(上)

梁荷跟姜言东出身于不同的家庭环境,一个偏西式一个更传统,导致他们各自的思想观念不同,对她的教育方式也不一样。

前者很少干涉她这方面的事,后者总觉得她还是个孩子,总想要再将她保护得严实一些。

“为什么突然决定了?”周叙深问。

姜嘉弥就把自己的种种担忧都说给他听,表示很难瞒住父母,那样会很累。说完又忍不住问他:“你觉得呢?”

他心底情绪翻涌,表面上却分毫未显,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,最后抬手摸了摸她的头。

“要不要下飞机以后再做决定?你们晚上才见面,还有不少时间。”

其实她说的这一点原因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,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,隐瞒实情都很难,她却做出了截然相反的决定。

所以很显然,这并不是根本原因。

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她改变了想法。不排除是这些东西让她一时有些情绪化,回到熟悉的生活环境中后,或许就又会退缩,觉得继续隐瞒下去也没什么不好。

他不希望她后悔,后悔这两个字对于一段感情来说很危险。

“你觉得我只是一时冲动?”姜嘉弥蹙着眉摇了摇头,“我是认真的,我想好了。”

从他身上隐约体会到这层意思后,她反而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,想证明自己并不是说说而已。

见她有点不高兴了,周叙深在心里轻叹一声,见好就收,“只要你想好了,我没有意见。”

“那就这么决定了!”她一锤定音。

他颔首,顺着她的话说,“我陪你一起去?”

“不要。”姜嘉弥想也不想就摇头,“我先单独跟她聊一聊,给她打个预防针。要是有什么问题,我撒个娇就能解决。”

虽然梁荷跟周叙深认识,但顶多只算是生意伙伴,提起这件事来不会太尴尬。不像姜言东,和他还有一层朋友关系,几个人之间的辈分还有些乱糟糟的……

作为体会过她撒娇威力的人,周叙深并不怀疑她这番话的可信度,因此只说:“有什么事记得联系我。”

“知道啦。”她心里蓦地轻快起来。

回去的航班同样是一个半小时,抵达淮城时还不到五点。

他晚上有应酬,下飞机后赶时间,没办法送她回梁荷那边,于是他们只能在机场就分开。

“我明天下午回来,”姜嘉弥手揣在衣袋里,指腹轻轻摩.挲着戒指,“到时候你在家吗?”

“大概几点?”

“两三点的样子。”

“我让段瑞替我看看日程,尽量赶回来陪你。”

“也不用啦,你忙你的,我自己待着也能找到事情做。”她摇摇头,余光看见司机替自己打开了车门,便往车旁边走了几步。

身后的人没说话,她步子顿了顿,回头去看他。

有一件事,他们都没有提。

但四目相对之后,又都轻而易举地猜到对方并没有把这事忘记。

姜嘉弥忽然笑起来,有点得意,又有点狡黠,就像是获得了什么胜利似的。

“我可没有改变主意哦!”她慢吞吞地往后退了两步,“哪怕下飞机之后重新再考虑一次,结果也不会变。”

说完,她朝他挥了挥手,转身钻进车里。

周叙深哑然失笑,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。

“先生,那我就先送姜小姐回去了。”司机关上车门,出声提醒道。

他颔首“嗯”了一声,目送着车慢慢开远。

……

姜嘉弥坐在后排,盯着自己手上的戒指出神。

刚才还不觉得,现在却不可避免地渐渐紧张了起来。

她手指搭在戒指上,犹豫了好一会儿到底要不要先摘下来,最后还是挪开了手,任由戒指待在原位。

过了大概半个小时,车停在一栋三层小洋楼前。

这套房子是梁家当年的房产之一,梁荷非常喜欢,所以这些年一直都让人打理得很好。之前没离婚的时候她就时不时过来小住,离婚之后这里更是直接成了母女俩的固定居所。

姜嘉弥跟司机道了谢,下车后穿过庭院往里走。

满院都种上了黑叶鸢尾和铁线莲,蓝、紫、白、绿混合成油画似的色彩,在趋近傍晚的暖色光线下变得温暖了几分。

庭院里的植物四季都有园艺师打理,平时她们只负责在赏心悦目的景色里喝下午茶。

她深呼吸,忐忑的心情被揉着花香的空气抚平。

忽然,门开了。

梁荷推开门,收回手紧了紧身上的羊绒披肩,立在阶上笑得很温柔,“回来了?”

姜嘉弥忙三两步跑上台阶,抱住她的手臂就往屋子里走,“妈,室内外温差大,你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。”

“只是开个门,没关系的。”

“那也不行,外面的风这么凉,万一感冒了怎么办?”

“好好好,下次不这样了。”梁荷说,“把外套脱了吧,我让人帮你挂起来。”

姜嘉弥刚换好鞋,闻言忙不迭点头,手从大衣口袋里抽了出来,站在原地有点紧张地脱掉大衣。

她没再刻意隐藏,手上的戒指立刻无处遁形。

如果戒指能顺势被发现,那她就可以自然而然地切入话题了。要是发现不了……她就再搬出准备好的开场白。

“这是什么?”梁荷忽然问。

姜嘉弥心里一紧,忐忑地转过身,却见对方指着那个放在一边的纪念品袋子——里面放着她昨晚在游乐园里买的姜饼人玩偶。

“哦,这个啊,”她干巴巴地笑了笑,“昨晚出去玩的时候买的。”

“昨天?”

“是啊。”

梁荷却别有深意地笑了笑,低头理了理披肩,没说话。

姜嘉弥愣住,心里莫名有点慌,状似随意地问:“怎么啦?”

刚才她有什么说的不对吗?

“我记得这个游乐园不在淮城吧?”梁荷笑眯眯地看着她,“应该是在丹城?”

她睁大眼,懵了。

梁荷没忍住笑出了声,揶揄道:“昨天跟同事专程坐飞机去丹城玩儿了?”

“我……”姜嘉弥讪讪地抿了抿唇,无意识地抬手将鬓发挽到而后,想借着这个动作掩饰一下脸上的窘迫。

然而她抬起来的是左手,钻戒正好折射了门厅的灯光,有些晃眼。

“看来不是同事了。”梁荷含笑的嗓音再度响起,“有好消息要分享给我?”

姜嘉弥更懵了,过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,不自在地蜷缩起手指。

……好吧,这下彻底暴露了,而且节奏全乱,她还失去了主动坦白的先机,现在只能乖乖被梁荷“审问”。

果然,姜还是老的辣。

姜嘉弥双手背在身后,慢慢磨蹭过去抱住梁荷的手臂,靠在她肩上撒娇地晃了晃,“就是准备今晚告诉你来着。”

仿佛知道她沉不住气似的,梁荷笑问:“今晚,还是现在?”

“……现在。”

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,那当然要一鼓作气,否则她一会儿连饭都吃不好。

“行,那走吧,坐下来慢慢说。不过现在时间也不早了,你饿不饿?饿的话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。”

“我不饿,你饿吗?”

“我也不饿。”

母女俩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了下来。

梁荷也不催促,自顾自地端起热水喝了一口。

姜嘉弥清了清嗓子,开门见山,“我恋爱了。”

虽然这个事实显而易见,但是她还是不得不说一下,这样才能引出接下来的重点。

梁荷不意外地点点头,放下杯子,“学校里的同学,还是公司里的同事?”

“都不是。”

“嗯,我也觉得不太可能。”

姜嘉弥忍不住问:“为什么?”

“学校里会送这种戒指的年轻男孩儿没几个吧?”梁荷笑了笑,“再说同事,你才刚实习没两天,就算是一见钟情,也要给对方准备戒指的时间。”

珠宝首饰见得多了,大致看一眼还是能分辨出一点东西来的。天然粉钻价格不菲,能承受这种昂贵价格的年轻人本来就不多,能拿来讨女朋友欢心的就更少了。

闻言,姜嘉弥的注意力都被“同事”这两个字吸引。

“其实,你要说是同事也可以。”她轻咳一声,“虽然准确来说我们是上下级,称呼他为‘同事’的话可能有点不太合适。”

梁荷轻轻挑眉。

“我……要不我再给你一点提示?”姜嘉弥眨了眨眼,鼓起勇气说出最关键的那三个字,“你认识。”

说完,她紧张兮兮地盯着梁荷的表情,看着对方思索似的蹙起眉心,片刻后眉头一松,满脸的恍然与诧异。

悬起来的心还停留在半空。

“你猜到啦?”她小声问。

梁荷双手搭在膝盖上,定定地看着她,求证似的说出那个名字,语气里还有着怀疑与难以置信的意味。

“周叙深?”

姜嘉弥屏住呼吸点了点头,视线飘忽,“是他。”

“你们怎么会……什么时候的事?”

“校庆之前,有一段时间了,只不过一直没跟你们说,想再等一等。”

话音落下,客厅里一片安静。

梁荷不说话了,端起杯子喝了口水,似乎是在消化这个消息,半晌开口道:“我还以为至少是你那个社交圈子里的。”

过了会儿又问:“你们怎么接触到的?因为你爸?”

一个是在校学生,一个是浸淫商场的生意人,两个人身处于完全不同的两个圈子里,如果没有助力,想有所交集并不容易。

“算是吧。”姜嘉弥心虚地应了一声,“而且你忘啦,他也是淮大的,我还拿过他赞助的奖学金呢。”

梁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,好笑地望着她,一脸‘原来如此’的神情,“所以,那天他给你送那束花——”

剩下的话没有说完,但言下之意已经很清楚了。

姜嘉弥脸颊上冒了热气,不好意思地别开眼,嘴硬道:“就算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,演出之前送一束花表示祝福也很正常嘛。再说了,当时你们也没觉得不对劲啊。”

“你们就是仗着这一点,所以才这么明目张胆,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?”梁荷揶揄,“我和你爸都被你们给迷惑了。”

“妈——”姜嘉弥可怜巴巴地拖长尾音。

“好了,就是跟你开个玩笑。我理解,这都是年轻人的情趣。”

“那,那你觉得怎么样?”

“什么怎么样?”

“我和他谈恋爱,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?”

梁荷笑了,“想让我说什么?”

姜嘉弥一噎,反而被问住了,“我就是想问问你的想法,比如你会不会觉得我们年龄不合适之类的。”

“你觉得你们之间最重要的问题是年龄?”

她迟疑地摇了摇头,莫名忐忑起来。

梁荷垂着眼沉吟片刻,“你和他是认真交往的?”

姜嘉弥飞快点头,“嗯”了一声。

“他对你的态度呢?”

“也是,都是一样的。”

毕竟之前他们还有过一段走肾不走心的经历,如果不是想要认真交往,根本不会打破这种平衡。

只不过这些话她没有说出来。

“你喜欢他什么?”梁荷拿出了倾听者的姿态,很认真地问。

姜嘉弥想了想,慢慢列举了周叙深方方面面的优点,包括只有自己所熟知的那些。有些话她觉得有点肉麻,就用三言两语概括。

样貌好、成熟稳重、绅士体贴,有同龄人所没有的阅历与远见,也有这个年纪的男孩所没有的气度。

——这些优点,对年轻小姑娘的吸引力是很大的。

梁荷深知这一点。

听姜嘉弥说这些的时候,她慢慢平静下来,思索了很多。

虽然她觉得小姑娘可以多跟同龄人多交往、恋爱几次,但是现在既然正喜欢着,也没必要直接泼冷水。反正未来还那么长,一段感情的结局谁也说不准,当下总要尝试过才没有遗憾,各个类型的都试试也挺好。

前提是,周叙深一定要是真心以待。

他们之间十岁的年龄差距并不是最大的问题,重要的是双方在这段关系中是否平衡。

“这件事本身很正常,没什么好说的,你也知道,我一直支持你谈恋爱,这方面也不干涉你。”梁荷不疾不徐地道,嗓音温和,“只不过你这个恋爱的对象让我有点意外。”

姜嘉弥一言不发地看着她,抿着唇等待下文。

“比起年龄,你们之间更大的差距在于人生经历和生活圈子,但你要是真想和他谈也没什么,可以交往试试,就当作是一种尝试,前提是你清楚他值得。”

见她点头,梁荷继续说了下去,“周叙深这个人我不了解,但他肯定和学校里那些年轻男孩儿不一样。作为母亲,我能叮嘱你的也就是保护好自己,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。如果你对他认真,那么就要确定他对你也是认真的。”

姜嘉弥抱着抱枕,心落回原位,有些出神。

她了解梁荷一贯的观念,因此也能解读出刚才那番话的潜台词。简单粗暴地来说就是可以先试着谈谈,付出的同时也要弄清楚自己能得到什么。要是不行就一拍两散,再换下一个。

她挪过去靠在梁荷肩上,“妈,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,也确认过了。你放心,我又不是小孩子了,起码的判断力还是有的。”

梁荷失笑,没说她那点判断力有时候根本不够看,更何况爱情使人盲目。

“你爸知道吗?”

“还没跟他说呢。”

“所以你这是准备各个击破,然后让我做你们的说客?”

“什么说客,不要用这么冷冰冰的词嘛。”姜嘉弥放软了语气,撒着娇试探道,“那你这是同意了?”

梁荷并没有正面回答,“周叙深知不知道你要告诉我们?”

“知道,他本来想一起来的,被我拦住了。我觉得还是我们母女俩先单独聊聊比较好。”

“难道不是先给我打预防针?”

姜嘉弥笑嘻嘻的,眉眼弯弯,“有些话看破不说破嘛。”

“你啊。”梁荷捏了捏她的脸,笑得无奈,“行了,我会和他联系的,剩下的事等我跟他见面谈过之后再说。”

“你们见面我能去吗?”

“想都别想。”说这话时,梁荷身上顿时有了平时工作中雷厉风行的影子。

姜嘉弥嘴里说着“好好好,不去就不去”,却依旧膏药似的黏着不肯松手,弄得梁荷哭笑不得地说她是‘小赖皮’,“还不饿吗?饿了就快起来,我给你弄吃的去。”

“不着急嘛,先给你看看我的戒指。”

心里有了底之后,整个人瞬间如释重负。这回她光明正大地把左手伸了出来,亮出自己手上的戒指,甜甜地笑道:“好不好看?”

梁荷很捧场地仔细打量,末了点头,“好看。”

既然送钻戒的人是周叙深,那就很合理了。不过对于富有者而言钱只是数字,想用这个证明心意可不够看。

母女俩又说了会儿话,然后手挽手地一起去厨房捣鼓晚餐。

吃完饭,姜嘉弥给周叙深发微信汇报了“战况”,还提了见面的事。他没有多问,也没有多说,只回复了三个字:[好。放心。]

基于对他的信任与依赖,她彻底放下心来。正想跟他多聊几句别的,他就仿佛有所感应似的打来了电话。

她立刻接起来,明明脸上满是笑意,嘴上偏偏还要先问一句:“你不是在应酬吗?”

“出来透透气。”他语调略沉,嗓音倦懒,听上去和平时没有太大不同,但她就是莫名感觉到他心情似乎不太好。

“你喝酒了?”

“不多。”他自然而平常地问,“晚上吃的什么?”

“我妈做的菜,她手艺很好的。”说着,姜嘉弥说悄悄话似的小声道,“等以后你来家里就能尝到了。”

电话那头安静片刻,蓦地传来男人的笑声,他欣然地应了声“好”。

她有点脸热,生硬地岔开话题,“对了,我们是等你和我妈聊过之后,再跟我爸见面?”

“实际情况可能跟你的计划有偏差。”周叙深略一沉吟,“晚上段瑞给我看了日程表,下周二你爸会来公司一趟。”

“啊?他为什么要去?”

“有合作要谈。本来他不用亲自来的,大概是想来看看你。”

姜嘉弥愣住,揉了揉脸颊,慢慢反应了过来,嘀咕道:“怪不得……”

“什么?”

“前几天我爸说要给我一个惊喜,可能就是指这件事。”她忽然笑了,“结果你全告诉我了,他的惊喜不就泡汤了吗?”

“抱歉。”周叙深似乎很诚恳地叹了口气,“那只好请你好心帮我一次,装作不知道这件事。”

“想要我帮忙?那你给我什么好处呀?”

“好处?”他稍稍停顿,再开口时换上了一副循循善诱的口吻,嗓音里隐隐带着笑,听上去却不怀好意,“明天你回来就知道了。”

姜嘉弥裹着被子滚了一圈,耳尖泛红,“不听不听,我不想知道。”

“想到哪里去了?”

她耍赖,“你想到的是什么,我想到的就是什么。”

周叙深笑了笑,“那正好。”

“……我突然反悔了,我觉得我跟你想到的事应该不是同一件。”

“没关系,明天你可以慢慢说给我听。”

姜嘉弥一下子蔫了,不满地控诉道:“反正不管怎么样,你都有话说。”

或许是不想再把‘罪名’坐实,这回他没再说话,只是心情颇好的笑了两声,低沉的嗓音混合着浅浅的风声,一齐钻入她耳朵里。

她的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,忍不住邀功似的问他:“现在心情是不是好点啦?”

周叙深微怔。

“影响到你了?”开口时,他下意识地道。

其实也不算是心情不好,只是这种场合千篇一律,让人疲于应付,尤其是在刚跟她分开不久的情况下。

“当然没有。要说影响,那也该是我影响你才对。”

她语气狡黠,声线甜脆,和淮城冬日里的室外景象对比鲜明,仿佛寒风也没办法阻挡那抹暖意停留在他耳畔。

所以她刚才和他说这些,都是因为察觉到他情绪不佳,所以想要让他开心?

他甚至没留意自己是什么时候表现出了端倪,大概是因为现在越来越难以对她掩盖自己的心思吧。

这滋味有些难以形容,陌生又悄无声息地将胸腔里的每一寸空隙占领。

周叙深唇角的笑意有些压抑不住,最终只克制地收敛为淡淡的笑弧。

“等明天见到你,我的心情会更好。”

……

打完电话从卧室里出去时,姜嘉弥遇上了坐在二楼小客厅里的梁荷。

四目相对,后者立刻投来揶揄而了然的目光,显然是猜到她刚才躲在房间里干什么去了,但又没多问,任由她脸颊微热地慢慢走过来。

两个人一时都没说话。

最后梁荷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,“电话打完了?”

“打完啦。”姜嘉弥在旁边坐下,故作坦然地清了清嗓子。

“明天他要来接你?”

她没防备,点头承认,“本来有应酬的,推掉了。”

“所以这两个月你都住在他那儿?没住学校附近那套房子?”

姜嘉弥顿时僵住。

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,就看见梁荷朝自己眨了眨眼,意有所指地道:“记得做好措施,保护好自己,在这方面一定一定要有自己的底线,知道吗?”

“我知道啦,这些我都有数。”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换了个坐姿,“那……你是同意我住在他那里了?”

“我正要说这个。”梁荷看着她,“这事早点解决了我才能放心。正好他明天要来接你,择日不如撞日,我就明天跟他聊聊,怎么样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