酷爱读 > 迷途的叙事诗 > 第五十一章 偏移

除了第一天晚上的遭遇战,间桐雁夜就没有其他的机会向远坂时臣复仇,而且在那之后他都非常克制自己,没有让兰斯洛特贸贸然打上门去。

没有胜算不说,而且也会破坏自己一方赢得最终胜利的计划——他的确是不在意圣杯,也不在意胜利,但是他觉得夏冉在意,所以只能够克制自己。

不能够为了一时的爽快,破坏了对方的计划,毕竟他最终还是希望小樱可以得到有保障的未来。

不过克制自己,不代表就没有这样的心思,这个男人无时不刻都在想着向远坂时臣进行报复……尽管因为夏冉的炼金药剂的缘故,他的状况比起原剧情之中要好很多,至少魔力供应跟得上,体内的虫子也就不会频繁的压榨他的生命力。

肉体与精神本来就是密不可分的,原剧情之中,间桐雁夜逐渐变得偏执、疯狂、失去理性,不得不说有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所承受的痛苦。

刻印虫慢慢的侵蚀肉体,仔细侧耳倾听的话,可以听到自己体内的那些正在吞噬血肉,啃食骨头的虫群的鸣叫声……承受着这样可怕的折磨,一步一步的走向腐朽与死亡。

明明心中有着豁出性命,堕下地狱,也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救回小樱的决意,但是正因为如此,却更加恐惧自己就算是赌上了一切也仍然还是失败,自己哪怕是死了也仍然什么都做不到……

莫大的痛苦、恐惧与压力纠缠在一起,自然也就慢慢地扭曲了这个男人的灵魂。

不过现在不同,间桐雁夜虽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,那就是亲手制伏夺走了葵,抛弃了小樱的远坂时臣,但却还是能够克制自己的杀意的——

他只想好好的羞辱一下那个可恶的魔术师,将那个夺走了他的所有幸福,又弃之如履的家伙的脸皮踩在地上。

胸口燃起的熊熊憎恶之火,让他完全变成被愤怒驱使的复仇机器,也不是没有杀意,只是克制住了而已,如果可以的话,他当然希望把远坂时臣的心脏挖出来……只是那样的话,他就真的无颜面对小樱还有葵了。

我死之后,哪管洪水滔天——抱有这样想法的人是存在的,但是间桐雁夜却不是这样的人。

毕竟他如果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小樱和葵以后会怎么样的话,也就不会落到这样的地步了。

这个男人曾经发过誓为了不让心爱的女人哭泣,自己就是连命都舍弃也在所不惜,所以才一直战斗到现在的。正是因为这样想的,所以他才一直忍受着生不如死的痛苦,忍耐,拼命地忍耐,忍耐忍耐忍耐……

所以,在一路势如破竹的冲进远坂家里,却没有迎来预想之中的宿命之战,而是看到远坂时臣的尸体的时候——间桐雁夜整个人都如遭雷击,简直就相当于被人用一个大铁锤击中脑袋一样。

空气像被冻结住了一样凝滞,静寂得有些可怕,间桐雁夜的肩膀不停地颤抖,吐出像野兽一般粗重的气息,死死的盯着地毯上的那具已经完全失去温度、冰冷的尸体。

凝固的暗红色已经染透了整张的豪华地毯的中央部分,血腥味弥漫在客厅冰冷的空气之中……

曾经俯视自己的傲慢的冷笑,故作殷勤的冷酷的口吻和嘲笑的话语……

所有关于远坂时臣的记忆充满了男人的脑海,使得他的意识分裂,精神错乱,那种混乱吹走了他内心的所有以远坂时臣为..的缠绕着的各种感情,动机和冲动。

“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没有发现敌人,黑骑士也没有接收到新的指令,所以只是静静的在旁边等待着。

直到脚步声响起,紧随其后走进来的魔术师与骑士少女出现在了远坂宅的大厅之中,然后前者微微皱起了眉头,后者则是担忧的看向了黑骑士。

但是Berserker却是完全无视了她,一直都安安静静的。

“不用担心,他现在看不见你……”夏冉随口解释了一句,在他看来让Berserker与Saber和平相处非常简单,因为前者狂气而没有多少的理性,思考能力也受到压制。

在这种情况之下,除非是掌握了超规格的心眼、直感或者别的什么看破技能、精神境界,可以没有来由的直接锁定真正的敌人,否则的话,幻术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。

也不需要强行扭曲他的执念,改变他的想法,那样根本就不切实际,只要让他看不见Saber的存在,或者将Saber错认成为其他人,就完全没有问题了。

“……”阿尔托莉雅咬了咬下唇,没有说些什么,只是默默的移开了视线,不去看那个狂气的黑色怨灵。

这个没有什么,她其实早就已经有所预料了,只是逃避而不去确认而已……夏冉的简单解释,也只不过是透露了一个基本的事实,让她之前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而已——

Berserker认识她,而且是冲着她来的。

屡次发疯并不是狂化等级过高,以至于完全不可控,而是每一次都是针对她而发出的狂气与怨恨,只不过因为每次都正好发生一些事情,掩盖住了这件事,以至于很多人没有能够第一时间发现。

等着吧……迟早有一天,我会借助真正的奇迹的力量,改变这一切的……到了那个时候,我犯下的过错,也就能够稍稍偿还了……

骑士少女心里一遍遍的这么重复着,告诫着自己这才是正确的道路。

现在去确认黑骑士的身份,搞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怨恨,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必要……阿尔托莉雅前些天才刚刚经历了剑栏之战,亲眼目睹了王国的覆灭,现在已经身心俱疲。

她在这个时候正是处于最迷茫最脆弱无力,不断的自我怀疑自我否定的阶段,再也经不起一点儿的打击了,所以下意识的就选择了逃避。

“还没有出现尸僵,而且从尸温来看,死亡时间没有超过一小时……当然,温暖室内的尸温比寒冷室外的尸温冷得要慢,我对于这种常识了解不多……”

夏冉粗略的检查了一下远坂时臣的尸体,皱起了眉头,看向了四周。这现场的线索未免有些太过明显了,就算是他没有先知先觉的剧情优势,也能够发现显而易见的真相。

“这里是客厅,尸体和血迹也只在这里,说明这是案发现场。不过没有打斗的痕迹,也就是说没有发生战斗,远坂时臣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被人背刺了,说明他对于凶手非常信任……”

这个时候,间桐雁夜似乎终于是慢慢的缓过气来,从一个劲地凝视着远坂时臣的尸体,转而将有些呆滞的眼睛看向了夏冉,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。

他的思绪实在是太混乱了,似乎自己的内心出现了一个空洞,而且他对此毫无心理准备。间桐雁夜自己都说不清楚,自己为什么会在看见远坂时臣的尸体之后,感到这么的空虚与不知所措。

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和远坂时臣战斗?

倒不是说他对远坂时臣爱恨交加什么的,只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,会有一天真的能够看见仇敌死去,因此一下子失去了可以憎恨的目标……

就像是一个人为了一雪前耻,苦学十年,结果等到武功大成下山之后,却只看到了仇人的坟墓,那一瞬间的茫然若失,大概就是间桐雁夜此刻的心理状态。

“而且茶具没有收拾好,这两个茶杯就说明是为了款待客人……”

骑士少女也皱着眉头,开始分析了起来,她伸手一指桌子上放着的两人套装的的茶具——

“情况比较符合……符合Master你说的,这屋子的主人是在接待客人的时候被杀了,正因为是信任的客人,而不是敌人,所以才没有任何的防备。”

“所以凶手很明显了,毕竟在我们这群不速之客冲进来之前,也就只有言峰绮礼来这里做客了……”夏冉捏着下巴,看来剧情惯性还是存在的啊。

自己的乱入明明带来了这么大的波澜,理论上蝴蝶效应都已经扩散出去,不再局限于冬木市了才对,结果有些经典场面还是上演了啊。

嗯……难道说,就和无论哪一条世界线都必然活不下来的肯尼斯一般,远坂时臣也是注定要死的人?

或许的确是这样啊,自己之前接连两次差点儿抓住机会当场锤死了杂种王,都被远坂时臣利用宝贵的令咒进行空间转移,无比惊险的将其抢救了回去……

这还能够说些什么呢?有些人是你想要救他,但是无论你多么卖力都好,他却都会以更加惊人的时速一头撞死给你看……夏冉一脸惋惜,他答应了小樱,自然是不可能向远坂时臣动手了。

不过即使如此,这个优雅的魔术师也还是没有能够逃掉命运的诅咒啊。只是这个就没办法了,他只能够保证自己不伤害远坂时臣,其他的事情就做不到了。

“但是这还有一个疑点,那个时候吉尔伽美什正在做什么呢?他怎么可能坐视自己的Master不管呢?”

Saber觉得其中有一个最大的疑点,一个普通人是怎么在从者的保护下暗算一位御主的呢?

“真的不可能吗?”夏冉意味深长的说道。

“当然……等等,你的意思是那个吉尔伽美什和言峰绮礼合谋杀害了那个魔术师?”大概是因为自己永远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,Saber有些后知后觉的想到了这个可能性。

“很明显的吧,远坂时臣都已经用掉了两划令咒,对于Archer来说已经丧失了利用价值,后者大概也不想在最后被命令自杀,再加上之前的一系列事情,早就看远坂时臣不顺眼了,那么给自己换一个下家也合情合理……”

夏冉用脚趾头都知道吉尔伽美什是会怎么想的,随口这么解释说道。

Saber默然不语,她不得不承认,以那位黄金射手的表现来说,那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黄毛小混混,很难相信他真的有作为王者的器量,做出这样的事情真的一点儿都不出奇。

“而且最后的那划令咒被拔除了……”稍微再检查了一下远坂时臣的尸体,夏冉做出了确认,“圣堂教会有专门的秘法剥离令咒,也可以确认是言峰绮礼的所为。”

抬起头来,他看向间桐雁夜:

“我们现在就去教会,如果言峰璃正神父也已经死了,而且以往圣杯战争遗留下来的令咒都不见了的话,那么这一组会非常麻烦……”

一边这么说着,他一边感应了一下美狄亚和佐佐木小次郎的契约,确认这两位的状态都没有问题。

……

……

“真是惊险呢,神威车轮差点儿没有保住……”

在冬木市的另外一边,伴随着隆隆的雷鸣,两头神牛拉动的战车在虚空之中划过轨迹,魔力震动大气。

驾驭战车的巨汉嘿嘿一笑,对于今天晚上的行动还算是满意,虽然原来的计划出了一些纰漏,但是最终还是让他们成功的抢到了人就跑……况且也不能够说是纰漏。

虽然Saber被带走了,但是那个难缠的魔术师还有Berserker也就同时离开了,相比之下,抢人任务的难度反而还下降了很多……

爱丽丝菲尔惊魂稍定的在战车上,看着战车上的人,心里不是太明白自己的丈夫是怎么找到这些帮手的。

征服王依旧豪爽不已,韦伯则是眼泪汪汪,被刚刚的惊险情况吓得够呛,至于边上而美男子模样的Lancer则是一脸阴沉,似乎表情能够滴出水来似的。

“咦?”

就在这个时候,征服王发出了一个惊奇的音节,众人都下意识的抬头看去,发现前方是笼罩在夜色下的河岸,在沉寂的雪夜中,大桥一片雪白。

而在亮如白昼的大桥上,有一道威严的黄金身影,通体金光,灿然生辉。虽然相隔数百米之遥,可那猩红色的眼睛中的残忍与冷酷,却依然使得韦伯全身战栗,动弹不得。